潛伏富士康20天:面試過程走過場 制度冰冷無人情
- 來源:新京報
- 作者:newtype2001
- 編輯:newtype2001
今年四月,富士康再發(fā)“兩連跳”。此前員工跳樓的慘劇多次在這個全球500強名企里發(fā)生。去年和今年,新京報兩位記者先后“潛伏”富士康,通過體驗,努力還原一個真實富士康的企業(yè)生態(tài)。
在富士康的20天里,我體驗了兩個立場完全對立的角色:流水線,穿著灰色工裝的工人;門崗?fù)?,手持探測棒的保安。
種種波瀾曲折或扣人心弦的橋段,并沒有在“潛伏”中上演。這或許就是真實的富士康。
住在上鋪的,不是兄弟
萌生去富士康探訪的想法是在去年的9月底。彼時,太原富士康剛剛發(fā)生騷動,2000多名憤怒的流水線工人,圍毆了之前園區(qū)內(nèi)飛揚跋扈的保安。
起身前往富士康已是10月底。在此之前,可以套用《那些年》中的幾句歌詞來形容我所做的準備,“將頭發(fā)梳成頹廢模樣,換上一身破舊衣服”。
2012年10月31日,太原富士康,走完入職流程,傍晚時分,我被分進了一個10人間的宿舍。這些舍友的年齡,下至十七八歲,上至三十五六。但無論長幼,他們混跡社會的經(jīng)驗遠在我之上。他們之中,既有經(jīng)商失敗負債累累的,也有出身寒門習(xí)慣漂泊的,還有遭遇車禍落下病根的。
玩笑和打鬧在富士康的宿舍內(nèi)有些珍貴。互相之間的不信任感,體現(xiàn)在不少的細節(jié)里。比如,每個人給手機充電時都會放到一個帶鎖的櫥子中,向別人借宿舍鑰匙成功的幾率極少。也鮮有人主動問起對方的名字和電話。即便相處二十天后,宿舍內(nèi)最活躍的兩個人,大家也多以“眼鏡”和“胖子”的綽號指代。他們的真實姓名,沒幾個人知道。
也許在他們看來,住在上鋪的,不是兄弟,而是些萍水相逢之人。誰也不知道,是不是第二天醒來,就會有熬不住的舍友背起行囊,悄無聲息地離去。
凌晨的流水線
我是新人里第一個舉手申請上夜班的。夜班是從晚上的8點到次日早8點。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抓起沿流水線順流而下的手機內(nèi)殼,把它們放到托盤里。里面的工人把這個動作稱作“收料”。
根據(jù)大致估算,我第一天晚上大致要收八九千個料,平均每4秒就要做一個收料動作。兩天后,我的胳膊和后背酸脹得厲害。更加難熬的是,凌晨三四點左右,腦袋里昏昏沉沉,但手上的動作卻不能停。再加上十一月的寒風(fēng)吹進車間,那種復(fù)雜的滋味,無法言表。
除了能真實地感受工作的單調(diào)機械外,流水線是一個能夠讓人敞開心扉的地方。所有的工友都認為埋頭干活的我與他們一樣。在流水線的轟鳴中,我聽到了他們對流水線生活的厭倦和咒罵,他們對自己現(xiàn)實的不滿和嘲諷,他們對自己未來的迷茫和無可奈何。
工友中有個十八九歲的男孩,個頭不高,家境不佳,臉上還掛著走出大山不久的青澀。他到富士康打工的目的很簡單,就是希望在工廠里找到一個女朋友。但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提醒他說,你將來能在太原買得起房嗎?
工人與作為最基層管理者的線長之間的矛盾,使得流水線上的工作更加壓抑。我特意觀察了那個女線長的管理方式。她會在我開小差時吼上幾句臟話,也會用調(diào)到更累的崗位上的方式懲罰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女孩。
做一名保安
做完一星期的普通工人后,我就再沒去過車間。按照規(guī)定,曠工3天即算自動離職。
我又成功應(yīng)聘成了“一名富士康保安”,負責(zé)在車間安檢。
有一次上班時,一堆趕著進車間的工人,爭搶著過安檢。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保安,突然大吼一聲“給我回去排隊”。頃刻間,工人們默不作聲,排成了長隊。威嚴是發(fā)乎這個乳臭未干的少年嗎?我當時在想,工人們敬畏的其實是那些無形卻嚴格的規(guī)章制度。
在與老保安聊天的過程中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有趣的現(xiàn)象:騷亂之后,富士康保安的強勢地位已大不如昔。許多人告誡我,千萬不要穿著保安制服走出廠門。
2012年11月20日的凌晨,度過20天的體驗生涯,我背著行李走出了太原富士康的大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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