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對谷歌不滿 四面受困的皮查伊何去何從

人人都對谷歌不滿，掌舵的桑達爾·皮查伊（Sundar Pichai）必須要解決這一問題。該CEO日益被監(jiān)管機構、左右派評論家甚至自己的員工四面圍困，需要同時處理公司面臨的各種挑戰(zhàn)，如假新聞問題、公司內部的性別歧視、AI引發(fā)恐慌、歐洲的反壟斷訴訟等等。

以下是文章主要內容：

桑達爾·皮查伊陳設簡陋的辦公室位于谷歌加州山景城總部大樓的第二層。在辦公室的一端，放著一張沙發(fā)，咖啡桌周圍有幾張椅子，桌上有幾個雕刻工藝品，包括一個木制的恐龍——Chrome瀏覽器非正式的吉祥物。房間另一端是一張大大的跑步機辦公桌，不過皮查伊很少使用它。“我覺得要一邊走路一邊編寫電子郵件很困難，”他說，“我不大擅長多任務處理。”

四面受困

那是一個問題，因為作為谷歌的CEO，他最近非常需要世界一流的多任務處理技能。皮查伊必須要在運營全球市值第二高的企業(yè)的同時，處理似乎每周都會出現(xiàn)的政治攻擊和文化爭議。自兩年前被任命為拉里·佩奇（Larry Page）的繼任者以來，他得應付接踵而至的各種麻煩事，包括員工抗議美國總統(tǒng)特朗普的移民政策，公司與廣告主因為YouTube上不適宜的視頻內容陷入持續(xù)多時的僵持，公司被監(jiān)管機構處以創(chuàng)紀錄的罰款，性別不平等方面的爭論，全球各地越來越意識到科技巨頭（谷歌首當其沖）過于龐大，過于強大，數(shù)十億用戶信賴它們可能會帶來很大的風險。

當然，還有假新聞的問題。在過去幾個月里，調查人員接觸谷歌、Facebook和Twitter，了解它們在可能被外國政府影響結果的美國總統(tǒng)選舉期間在真假新聞的傳播上所扮演的角色。跟其它的硅谷公司一樣，谷歌向聯(lián)邦調查機構提交了俄羅斯干涉大選的人員去年在YouTube、AdWords和旗下其它的服務上購買政治廣告的證據(jù);來自這幾家公司的代表將會在11月1日在國會前作證。“很顯然，有不該發(fā)生的事情發(fā)生了，因此我們必須要予以解決。”皮查伊坐在辦公室沙發(fā)周圍的其中一張椅子上說。他稱那張沙發(fā)是“心理治療室躺椅”，似乎在說他應當躺在上面。“任何時候我們一旦犯錯，全世界都會知道。”

出生于印度金奈的皮查伊于2004年加盟谷歌。在供職的前十年，作為一位忠誠且富有耐心的產品經(jīng)理，他表現(xiàn)突出，負責公司旗下最熱門的一些服務，比如Gmail、Chrome瀏覽器和Android。2015年，谷歌的兩位創(chuàng)始人佩奇和謝爾蓋·布林（Sergey Brin）成立新的母公司Alphabet，將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在未來主義項目上，如無人駕駛汽車、氣球網(wǎng)絡和延長人類壽命。而谷歌的搜索和廣告業(yè)務則交由皮查伊來掌管。該公司對于Alphabet的營收貢獻超過99%，利潤貢獻更是達到100%。

皮查伊利用那一機會對谷歌的使命進行了該搜索引擎20年前上線以來最重大的一次重塑。在公司內外，他都在著重強調和稱贊人工智能的希望——先進計算機自行決策的能力。那些決策既可能是諸如什么時候提示日歷約會的小決策，也可能是像數(shù)十億美元規(guī)模的對沖基金如何交易這樣的重大決策。不管怎么樣，AI都趨向于引起人們強烈的反響。為了緩解公眾對于AI成為又一種扼殺工作崗位的方式的擔憂，皮查伊最近開啟了“鐵銹”帶(重工業(yè)衰退地區(qū)，指美國中西部和東北部工業(yè)衰退地區(qū))之旅。“我們明白到，技術變革帶來不確定性，甚至引發(fā)擔憂。”他10月12日在匹茲堡向觀眾表示，期間還宣布成立數(shù)字訓練項目，向重新教育工人的非盈利組織捐贈10億美元。

合適的領導者

在皮查伊的辦公室，話題轉向科技行業(yè)在泛濫成災的假新聞的傳播上所扮演的角色。例如，在拉斯維加斯槍擊案發(fā)生當天，正當媒體紛紛報道槍擊導致58人死亡和數(shù)百人受傷，谷歌和Facebook上卻出現(xiàn)誤報槍手是民主黨的特朗普反對者的頭條新聞。在談到這一問題的時候，皮查伊頻繁使用一位賠罪道歉的CEO會使用的詞匯。自去年11月特朗普當選以來，那已經(jīng)成了硅谷高層的一種禮節(jié)需要。“深思熟慮”和“深刻”這兩個詞他分別說了13遍和6遍，“改善”的需要也說了5遍。

谷歌的兩位創(chuàng)始人佩奇和布林可能往往會給人一種瓦肯人的印象——冷酷無情的計算員，利用工程師思維去解決世界的問題。而皮查伊則擁有畢凱艦長（Captain Picard）般的同理心和內省能力。事實上，他的親民屬性可能是谷歌在日漸增多的政治爭斗和商業(yè)爭奪中的最佳武器。“在這個需要一點謙卑的時候，有某個人表現(xiàn)得非常真誠，不那么傲慢，是一種優(yōu)勢。”新聞集團CEO羅伯特·湯姆森（Robert Thomson）表示。

前谷歌高管戴夫·吉魯亞德（Dave Girouard）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類似的看法：“上帝啊，他們在適當?shù)臅r候有個適當?shù)娜藖眍I導。”

抗議入境禁令

今年1月的一個周一，數(shù)千名谷歌員工走出辦公室，參加一個集會，抗議特朗普的入境禁令。他們同時也是在宣泄總統(tǒng)大選以來在硅谷和谷歌公司上下不斷蔓延的憤怒情緒。該公司有不少來自全球各地的頂級計算機科學家和工程師。

身穿紫色連帽衫、戴著太陽眼鏡的皮查伊向員工發(fā)表講話，講述自己作為一位移民的故事，同時安撫他們說，公司管理層也在設法應對入境禁令帶來的影響。盡管他如今已是掌權者，但他懂得去利用和幫助宣泄員工的憤怒情緒，沒有成為這種情緒的犧牲品。正當大家高呼他的名字的時候，他在演講最后表示，“我們所有人都需要學會提供幫助以及與來自全國各地的人進行溝通，戰(zhàn)斗將會持續(xù)下去。”

不同于在大選期間曾公開支持希拉里·克林頓（Hillary Clinton）的Alphabet執(zhí)行董事長埃里克·施密特（Eric Schmidt），皮查伊通常都不會坦露自己的政治立場。他認為自己的行動更多的是一種家長式作風，而不是意識形態(tài)，意在保護他的7萬名員工。“我可以感受到公司上下的痛苦，”他回憶道，“我覺得那是我的使命。”

廣告抵制

那次演講為皮查伊贏得了某種相對而言的和平期——持續(xù)了大概六個星期。之后，《倫敦時報》記者發(fā)現(xiàn)，歐萊雅（L’Oréal）等大品牌廣告出現(xiàn)在帶有圣戰(zhàn)分子和新納粹主義信息的YouTube視頻旁邊。該報紙隨后聯(lián)系了那些廣告主，后者隨即撤銷它們的YouTube廣告支出。一開始，谷歌尋求淡化該爭議，但在它作出回應之前，廣告主的聯(lián)合抵制行動已經(jīng)四處蔓延，AT&T、強生公司等國際品牌匆匆與任何的網(wǎng)絡仇恨內容撇清關系。

“如果你不相信谷歌有實施成人式監(jiān)督，那它會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公司”

該事件彰顯了谷歌技術的局限性;它大肆吹噓的AI無法識別仇恨性的或者褻瀆性的內容。皮查伊辯解說，該問題實質上比它表面看上去要棘手得多。“你要在哪里劃定界限呢?”他問道，“有時候，你得根據(jù)人們最新的價值觀馬上重新劃定界限。”

從計算機科學的角度來看那可能說的沒錯，但對于掏錢向谷歌購買廣告位的那些公司來說，那番解釋并不能讓它們感到安心。9月，在面向憂慮的廣告代理商的私密會議上，一位谷歌經(jīng)理嘗試說明該問題的復雜性，他引用了來自藝術家The Weeknd的描繪搶劫銀行暴力的一個熱門YouTube音樂影片。影片播放30秒后，搶劫者掏出手槍，對準一名保安的頭部開槍，之后又射殺了多人。據(jù)在場的兩位與會人員透露，該谷歌經(jīng)理稱，該視頻是編造的，沒在傳統(tǒng)電視上看到的電視劇沒什么區(qū)別。有的廣告主提出異議;他們的客戶可不愿意自己的嬰兒產品廣告出現(xiàn)在描繪殺人的高質量視頻旁邊。“谷歌對于整個事件的反應基本上就是‘它真的很棘手。’”與會的Reprise Media常務董事羅伯·伯恩斯坦（Rob Bernstein）指出。

反壟斷危機

皮查伊的溝通策略在歐洲也面臨著挑戰(zhàn)。6月，在三起反壟斷案件中的第一起里，歐盟對谷歌處以27億美元的罰款，迫使該公司對它年規(guī)模790億美元的廣告業(yè)務進行調整。罰款是預料之中的事情，但谷歌對于新涌現(xiàn)的其搜索結果偏袒自家公司服務的指責可以說猝不及防。（過去幾年，谷歌對于產品搜索提供突顯自家購物服務的搜索結果。這給人們節(jié)省了時間，但點擊其它網(wǎng)站的頻率沒那么高了。）不過，皮查伊似乎覺得他能夠平息歐盟反壟斷專員格麗特·維斯塔格(MargretheVestager)和任何其他的反壟斷人員的不滿。“我通常都會覺得，如果人們更多地一塊進行溝通，相互磋商，事情會有更好的結果。”他說。他補充道，公司“致力于尋找讓歐盟滿意的解決方案。”

谷歌仍在就歐盟的裁定進行上訴，但該事件只是皮查伊日益被監(jiān)管機構、右傾和左傾的評論家甚至自己的員工四面圍困的又一例子。8月，他飛往尼日利亞和歐洲出席谷歌的活動，然后到葡萄牙與家人度假。旅行對于這位谷歌領導者來說通常都很不容易;他的助手往往會給他帶上足夠的姜餅和姜糖——據(jù)一位前員工稱，皮查伊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暈動病。這一次，皮查伊將需要某種更加強效的方式來克服。